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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旭润】观心-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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润玉妈妈又要下线了orz


1.

 

除却为了锦觅婚约一事有所争执,旭凤与润玉相处,通常闲适自在,游刃有余。天庭百般明枪暗箭,不曾妨碍二人交心。润玉对着他,惆怅倾诉有之,调侃戏谑有之,都是一抹纯粹情绪,可以一把接住看透。

 

毗娑牢狱外的天将被火神殿下一瞪,便供出关押之人是润玉戴罪的生母。旭凤闻言更是急着进去,也来不及细想此事之后如何藏着波折。

 

“哥。”他望见润玉的背影,轻唤出声,走上前去,对着牢内的人又行一礼:“小神旭凤,见过簌离公主。”

 

润玉身形微动,却没有回头。旭凤蹲下身来看他,才明白是为什么。

 

兄长向来神情清淡,如今却满脸泪水。

 

这样的润玉他从未见过。旭凤虽然自己在凡间渡劫哭了个够,但那只为情殇,他难以想象兄长心上悲苦。

 

他二人往日相对,并无纷繁心绪,彼此都似白绢一张。如今让他见到润玉这方白实是一潭静水,要他揣度深处有何波澜,有些超出他的准备。

 

“哥,你怎么哭了!”

 

润玉别开头去,也没躲开他伸来拭泪的衣袖。他心下埋怨,旭凤这种关切方式,当真是不照顾旁人尊严。

 

不过如今,哪还有余裕谈尊严。

 

簌离久已听闻火神英武善战之名,又是嫡子,就算心地不坏,总免不了几分骄矜。如今见他行礼方毕,就在润玉身旁跪下问询,方知润玉所说的“照拂”,或许确有其事。

 

旭凤初时听到他哥夸他,还欲留上几分时间暗自高兴,如今却也顾不得了,又想起润玉少时自剜鳞片的场景。

 

“哥,我在所见梦中看到你曾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只是抚上润玉前襟,探到那里如今不存血腥,方才放心,“可是有人暗中为难你?”

 

“是我,是我的错!”簌离哭诉道,“二殿下,指使人暗中害你是我不对,可鲤儿……润玉是无辜的,求求你们慈悲为怀,不要波及旁人。”

 

“公主言重,我一定会向父帝母神力谏,还你们一个公道。”旭凤道,“只是,此事前因后果,究竟如何?”

 

立场有别,他们诉的苦就算不假,怕也难以逃脱离间天帝天后与二殿下的嫌疑,何况毗娑牢狱隔墙有耳。簌离咬着唇摇头,哀求道:“前尘往事,提也无用。我只望保全润玉,求求二殿下了。”

 

“我兄弟二人血浓于水,公主放心。”

 

“旭凤……”

 

润玉喃喃念道,抬眼对上他的目光。

 

娘亲在求旭凤。他自也该放下矜贵。

 

平日里他还算有备无患,毕竟旭凤时常出其不意地从各处搜刮些宝物灵药,献宝似地送来他面前。他便也时刻留心为旭凤攒些清玩清供,好在受了恩惠时,拿得出手投桃报李,不至于显得困窘。

 

此前他对婚约志在必得,哪会想到如今狼狈情状。

 

但也幸好他不管不顾地争了婚约,如今方有求人的筹码。

 

“旭凤,我从来无心王位,如今只想陪生母归隐洞庭尽孝。倘若此愿得偿,我把什么都给你。”

 

“我也不要王位。”旭凤道。

 

“还有锦觅,我从此不再纠缠于她。”

 

润玉道出这句,只觉得余生寂然,却又有种痛快之感。

 

他大婚之日,也会是旭凤心死之日。他终于不用步步筹谋,期待那日到来。从小到大,期望的事没有几次实现。对于锦觅的心,他本也无万全把握。

 

话音甫落,润玉便俯下身去拜他。

 

旭凤只觉得心跳立刻快了,却也不及高兴,赶忙扶住他的肩。

 

“你……说什么傻话,兄长安乐,本就是我所愿。”

 

润玉苦笑一声,一时无话,半晌方道:“你也大胆,也不问我是否有错,就要为我请命。”

 

“换作兄长,也会一样待我。”旭凤道。

 

他给锦觅什么优待,有时还要特意找个由头。对着润玉却永远脱口而出这一句,以不变应万变。

 

语气自然又笃定,也不知是要卖弄给谁听。

 


 

2.

 

簌离之案,次日上殿,天帝天后亲审。

 

荼姚立于太微身侧,望着跪在阶下容貌已毁的女人。

 

天帝想来也是不愿晚辈知晓当年丑事,未经昭告便提审簌离。旭凤现下应在去校场的路上,润玉尚未与昴日星君交班。

 

“簌离,你可知罪。”太微厉声问道。

 

簌离冷笑一声:“我只知我有错,一错在当初信你。

 

她声色凄厉,又将目光转向荼姚:“二错在牵扯无辜。二殿下并无错处,我若杀了他一人,便不得不再杀数不尽的人。”

 

无论同为人母,还是同为歹人,她们皆有可以将心比心之处。

 

换作以前,荼姚定会不由分说,指责一番。

 

可她总觉得那日在洞庭湖畔那一滴泪,是在提醒自己什么。

 

杀还是留,囚还是放。如今作小伏低之人将来可会登高一呼,如今威严权贵日后可会灰飞烟灭。

 

她忽然不敢再做决定。仙途漫漫,千万因果等在前路,哪一个因今日机缘而生?哪一个对凤儿最好?

 

殿外是仙侍阻拦不住,慌忙禀报的声音:“火神、夜神殿下到!”

 

如今,走投无路之人,反倒是最清明决绝的那个。

 

簌离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。

 

润玉匆忙进殿,一袭白衣,发间一根银簪。外袍边桃花浅粉,却似显出失色般的苍白。

 

“父帝,母神,”他在簌离身旁跪下,称呼不曾逾矩,“簌离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孩儿。孩儿,自请天罚。”

 

旭凤站在他身旁,金袍让白纱罩衫敛了光芒,衬着他凌厉神色,四散泛出兵戈冷光。

“参见父帝,母神,”他拱手道,“簌离虽无名分,也算是天帝弃妃,独审恐有不妥。听闻事发时水神在场,至少该请他一同参详。”

“水神此前一直有意庇护簌离,他即便前来,也有失公正。”水神若与荼姚争执起来,自己怕是更难站队,太微便有意驳斥。

 

“若是要如此审——父帝母神私下里向来不曾遂了兄长的愿,”旭凤道,“这次可也不要允他。”

 

“凤儿,你胡说什么!”荼姚斥道。别人或畏或怒,不入她眼,可旭凤如此回护外人,令她心冷,“天界于他,难道没有千年养育之恩!”

 

“天后代我尽了做母亲的责任,此事无以为报,如今悔悟,不敢再有图谋。”簌离眼中方才仍有愤恨威胁,如今忽然化为哀婉,“鲤儿今后也定会安分守己……鲤儿,快啊,还不立誓!”

 

润玉闻言,目中空茫,抬起手,并指为誓。

 

昨夜簌离称仍有母子之情要叙,请旭凤先作回避后,又与他说起几句对策。

 

她道,你欲说动荼姚,不是要身死,便是要立死誓。

 

她道,娘亲有个办法,只要你不违誓,从此便是安和岁月。

 

她仿佛在耐心哄劝,正如小时候曾哄他说,割角挖鳞,虽然会疼,但疼过就没事了。

 

纵使并不有用,他也愿一次次信下去。

 

只要娘亲愿陪着他信下去。

 

“夜神润玉在此立誓,从今日起,若对天帝天后、火神旭凤有半分不忠不臣之意,对十方六界有任何动摇倾覆之心,对故人旧事有半分愤恨纠缠之念,即受剐刑之苦,直至身死神灭。”

 


 

3.

 

“不恨?”

若此誓成,润玉便只得尽力辅佐旭凤。他能有才智而无异心,是天大的好事,好到荼姚心中有了几分惊疑:“无事生非,尚有恨妒。心意难窥,几句誓言便想将功抵过么?”

 

簌离在掌中凝辉,并起双指,画了个法印,结笔处抬手,点在润玉眉心。

 

润玉双目大睁,识海受控,只觉周围一片森冷,驱了他灵台清明,渗入心口。

 

“哥!”

 

毒誓这东西,父帝哄骗各路仙子时都不知发过几回,显然未见应验。这番话旭凤虽然听来不悦,却想着簌离必是为保润玉周全,本欲静观其变。

 

却见润玉双目失焦,颤抖不已。他跪下身来,想去搀扶,却怕搅乱咒术,适得其反,只得咬牙旁观。

 

“此为观心咒,乃是昔日六界混战时,为了党同伐异,用来管制死士的厉咒,”簌离按下眼中不忍,继续说着,“用于牵制誓主,不得有,丝毫……违背。”

 

光芒俶尔消散,润玉全身脱力,向一旁歪去。旭凤赶忙扶住他。

 

“如此狠辣之咒,应是早已封禁失传,无人会用,你又如何习得?”太微望一眼润玉,语气痛惜。

 

簌离却只听到试探和怀疑。如此虚伪之人,她多理会一分都觉得浪费时光。

 

“为娘是不忍如此讨要誓言的,”簌离探身向前,轻柔地抚了抚润玉的脸,“只是,你也答应娘,要好好活下去。”

 

“娘……”她无限眷恋的样子让润玉感到不祥,挣扎着要从旭凤怀中起身。

 

观心咒下,若要探查恨意,让至亲身死,一验便知。

 

龙鱼族公主,水系术法自是炉火纯青。簌离掌心凝出潮涌澄澈的光流,这次却是砸向了自己心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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