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ilve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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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巍澜】阿拉澜神灯(上)

人精巍x灯精澜

跟剧版设定死磕ing _(:зゝ∠)_

1.
法术凝成的雾幕罩在灯外,隔绝了镇魂灯昭昭如日的光线。
地星的夜晚便是如此降临。
“你知道赵云澜吗?”
“哟,这么多年,把我这当许愿池的人不少。把我当百科全书的,你倒是头一个。”
沈巍十三岁,穿着干净的黑色长袖和牛仔裤,抱着一本又厚又旧的书,翻着赵云澜的事迹问道。
一团光从高台上的镇魂灯里窜出来,照着书页上的这个名字,调侃了这么一句。
沈巍的瞳孔被映得发光,语气中掺杂着惊讶和雀跃:“……你就是灯神?”
“我是灯精。”
“……”沈巍下意识地对这个难听的说法皱了皱眉,又听那团光道,“阿拉丁神灯那种,能帮人实现愿望的,才叫灯神。”
沈巍低头看了看书,又抬头看看光团:“你拯救了世界啊。”
光团不乱晃了,定定地悬在半空。
但是沈巍觉得它偷偷地仔细照过了摊开的两页书中每一行字。于是他在它轻微晃动的时候帮忙翻了页。
光团无暇道谢,凭着这孩子的一点灵性浏览了镇魂令主赵云澜的故事。
“你在找什么?”沈巍被他晃得眼花,并没能一起看进去几句。
找一个人。
我们约好要再见的,可是在我拯救的世界里,他没有活着,我没有死。
如果我能实现他的愿望,我们至少该有一个转世投胎、再续前缘的机会。
光团为了占领最好的读者视角,晃到了男孩肩上。沈巍不知道它飘久了会不会累,但是出于好心和对它手感的好奇,还是费力用一只手臂架着书背,腾出一只手,将它朝自己肩头拢了拢。
只有一点温热而已,光没有实质,从他指缝间溜过去了。
“啊……对不起,我不是要抓你。”他身子一僵,赶忙解释。
光团并没有被吓跑或者气走。它留在了方才被摆弄的位置,照着沈巍下颌和侧脸尚显稚嫩的弧度。
“你是谁?”它问,“你叫什么?”
“……沈巍。”
耳边的语气严肃急迫,颈窝里的热度似乎有了压迫感,让沈巍感觉对方是要记下自己的名字,然后到学校找老师告状,说你们这个同学啊在地星人民广场欺负英雄纪念碑。
“哪个巍?”
好学生沈巍觉得,自己离想象中的悲惨场景又近了一步。
光团还照着他,现在逐渐上移,照他的唇鼻眼眉。似乎还要记住长相方便指认。
“巍巍高山绵亘不绝的巍?”光团迫不及待地问。
沈巍垂眼避开一些光线,乖乖点头。
是了,当然是他。
虽然已经不会胃疼很多年,但是悄悄凑过肩膀,把自己的脑袋扶住靠好的人,他一直记着,只有这么一个。
光团将自己塞回男孩的颈窝。
“……沈巍,沈巍。好名字。”

2.
如果不是顾念镇魂灯已经是个万把年的老物古董,赵云澜恨不得为今天的来客爆灯。
昔日封锁夜尊之处随一场大战坍塌殆尽,在牺牲镇魂令主换来的天光下,被当年的幸存者们感念万分地重建了。铁链撤去,残柱夷平,用银黑石料搭了矮凳与长廊,五彩布条从廊顶垂覆而下。地星没太多好看的植物,只能以此显示缤纷。
当年的沈巍死在这场光明降临之前。
如今的赵云澜总算觉得周围纷繁粉饰有些看头,能让他想象中沈巍站在天光下的样子多一些色彩。能让他期待沈巍在明亮鲜妍的生活中如何一点点长大,逐渐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重叠。
当然也有一些不一样。现在的男孩不用兜帽和长袍抵挡风尘。不会什么功夫。不怎么逞勇逞能,也不怎么有魄力。不敢让光团离书太近,怕把纸烤焦了爸爸会生气。不敢随便坐在地上,怕衣服脏了妈妈会生气。
是生在一个没有危险的年代,有着家庭关怀的孩子。
未必是能让人一见钟情的沈巍,但也总算不是孤寂得让看客无能为力的沈巍。
“哎我说,你为什么觉得灯会说话?”光团蹭着他的脸颊问道。
“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说话。”沈巍道,抚过书上伟人事迹中的那个名字,语气中却不尽是英雄情结。
“我只是想试试,能不能找到赵云澜……”
这场相遇对于沈巍来说是惊艳的。不仅仅是因为灯会说话。
在学龄儿童能接触到的故事里,古董成精的都是老爷爷。
而他听到的声音如此年轻生动。
沈巍并未察觉这声线的波动受自己几分影响,只觉得一起一伏、一叙一叹都透着不刻意的好听,如沧海星辉,随生随灭,不露不藏。
尤其在念他名字的时候。
现在这个声音念出了另一个好听的名字:“如果我说,我就是赵云澜呢?”
它可能在等着他问你有什么证据,你在灯里待了多久,你能不能脱身。
可是沈巍脑海中的那片星辉无声地炸开光亮。
“那、那你就实现了我的愿望。”

3.
沈巍的少年时代从这时起变得充实而忙碌。
赵云澜几千年不看书了,需要补补课。小沈巍知识储量有限,一问三不知。所以赵云澜想知道什么,沈巍就先记下,然后去爸爸书房或者中心图书馆翻书报给他拿来。
地星的历法存在感很薄弱,时间的意义只是日历上的数字本身。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,没有星空、大气、洋流,没有各色花开花落、季节更替,也没有由此生发的轮回感慨。生活只是数着日子前进。
赵云澜那时还对自己故土的盛景绝口不提,沈巍便也没有两厢对比下的向往或惋惜。不过认识赵云澜之后,数日子变得有意思起来,仿佛他们相处了十天、一百天、一千天,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。
人民广场除了最初纪念英雄时隆重过一阵,再无人问津。本来每年忘一点,每人忘一点,走到如今地步也是难免的事。沈巍既喜欢这样的清净独处,又觉得赵云澜本该被更多人簇拥感念才是。
有一天他尚未走近广场,就望见已有别人站在那里。一袭长袍,清癯肃穆,是如今的地君。
沈巍顿住脚步。他怀中有几本书是从地君殿借来的,都是并不允许外借的那种。
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,转身故作无事地走远,过了十来分钟,复又悄悄走近张望。地君已经离开,光团无所事事地从灯里飘了出来,在半空蹦哒。沈巍不禁笑了笑,快步向他跑去。
“我说小巍,你也太沉得住气了,”光团迎上去,拍肩似地在他衬衫肩线上起落两下,“地君都走了半天,你才回来。”
“他来这里做什么?”沈巍平复着气息,席地坐下,把书都放在腿上。他现在自己洗衣服,这样就不用担妈妈会生气。
“他啊,来临时抱佛脚的,”赵云澜道,“可惜,我也不是什么神佛。”
“他有事求你?”沈巍皱眉,侧过头问,“你理他了吗?”
赵云澜对沈巍表现出的任何一点在意,都是蹬鼻子上脸的。他拖着腔调道:“地君大人亲临,我当然是……没有理啦!我们又不熟。”
沈巍低下头,翻开最上面的一本书:“聊得多了,不就熟了。”
“你这是吃醋了?”
“我没有,多个人陪你也好。”
“哎呀,枉费我每天独守空房望眼欲穿地等你——”
“赵云澜!”
“——等你带书来。”
赵云澜正直地从他肩上落到书页上。沈巍终于到了可以出入地君殿的年纪,才得以弄这些古书出来。镇魂灯只有在这里,才有些微记载。
自赵云澜英勇就义,已过了五千多年。很长一段岁月里,他没有意识,却感受得到那燃魂灼魄之苦,时刻都有新的痛感翻覆。
很久以后,烧灼退去,他醒了,没过多久便碰到少年版真人沈巍。
赵云澜不是一个愿意自讨苦吃的人,从感受到疼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自己亏大了。
可是这里是沈巍的故土,他已经成为了沉没成本。自己走到这个地步,也只当是接了他的班,故地陪故人。
如今在这页书里,他总算有些明了为何人们说镇魂灯可以长明。他一人的魂火,总不见得比汽油还耐烧。地君看来也是隐隐知道他的状况,才会前来。
其实地君前几天就来过一次,那时话更多一些。他说:“不知你还能不能再救地星一次。不过,时隔千年,还妄想通过拥戴来获得救赎,我们仍然幼稚得可笑。”
他说:“终究,拥戴和禁锢,是殊途同归。”
关住你的人,不会问“能不能别走”。如果问了,就说明他快要关不住你了。
书上说,此灯可感众生,可镇轮回。
周而复始,有起有落,方成轮回。赵云澜有预感,这个人们受着无忧庇护的时代要过去了。
而他将自由。
沈巍等着给他翻页,但是赵云澜琢磨这页的时间似乎特别长。他便静静等着,一手不经意摩挲着页角。没多久又想起这是地君殿的文献,赶忙又抚平。
高台上,雾幕又笼上灯,夜晚降临。黑暗四合而来,只有光团映着书本和少年。
当一个人能够自由的时候,很多事情的吸引力都会变得大很多。因为有了触手可及的希望。
偶尔幻想中彩票的心情,和中了彩票准备兑奖的心情,不可同日而语。
暖黄光线下,赵云澜眼中的沈巍就是这张彩票,还是丢了又捡回来的那种。几亿分之一的概率相遇,万年相隔的重逢,将来估计还有机会谈恋爱。中一亿送两亿的惊喜。
少年如今十六岁,是希望赢得别人目光的年纪;也是满心期待闯练,而对自己的魅力不自知的年纪。他和很久以前一样,爱穿衬衫。不过此时配的还是球鞋牛仔裤,没有西装皮鞋的板正线条挡在外面,神采内蕴,朝气外露,简直比当下的赵云澜还能发光。
“你有心事?”沈巍已经把这页的内容背过了,忍不住轻声问道。
“啊,哎呀,刚才困了,这些好无聊。”
“地君究竟和你说了什么?”就算再被嘲笑吃醋,他也一定要问清楚,“他是不是在打你什么主意?”
倒是我在打你的主意。赵云澜心道。他想了想,还是坦诚相告:“他好像想让我再拯救世界一次。你最近有没有觉得生活有什么变化?”
沈巍也犹豫了一下,然后有些担忧地抬手,指背蹭了蹭光团。
“我觉得,你好像……没有原来亮了。”
“……”赵云澜反过来蹭了蹭他的手指,安抚道,“没关系的,我下次从灯里多沾沾光就好了。我是说,比如,你父母回家会不会谈论一些社会上的事情?你有没有听说什么状况?”
沈巍想了想,道:“我爸最近很忙,好像在研究矿物开采的新技术。我妈还是下了班就回家,我弟弟比较黏人,放学回家就找她聊聊学校的事情。”
赵云澜一句“你家挖矿应该很有钱”到了嘴边,硬是拐成“你还有个弟弟啊?!”
“嗯……他和我是孪生兄弟。”沈巍点点头,内心反省自己的小气。他此前不曾提起,因为觉得以赵云澜的好奇心,肯定会要求他把弟弟带过来见一见。但他并不想让更多人与赵云澜有往来。
还说什么希望赵云澜被更多人感念。终究是希望他无人感念,便只能将自己当作知音。
赵云澜自然是没有兴趣见那家伙的。他只是觉得这哥俩一个积德一个缺德,投胎居然还能投到一家,功德笔估计是故障了。那镇魂灯年久失修放他出来,也是有可能的。
“那你爸妈只看着你弟弟吗?”他问,“不管你成天往我这跑,一待就很久?”
“……我说我要补习。”
“你弟弟不揭发你?”
“不会的,我不在,爸妈就都去关心他。他喜欢这样。”
赵云澜啧啧两声:“沈巍,你可别故意惯着他,溺爱是伪善。”
“……没有,我本来就更喜欢自由。”沈巍道,“他小时候走丢过一次,以为自己被遗弃了,有点缺乏安全感。我们各取所需而已。”
“好吧好吧。”只要别又惯出个boss就行。
“而且,我不是还有你吗。”沈巍垂目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“嗯……对,咱们是朋友嘛,对吧?”赵云澜希望确认沈巍对自己的定位不是干爹干妈。
“嗯。”沈巍点点头,没有让他失望,“我们一直都是朋友。”

4.
几千年前沈巍刚死的时候,大家正在为地星有了天亮而欢欣雀跃。
赵云澜怨念地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,是因为目前他看到的历史文献从未标榜过沈巍的贡献,倒是把他这个外乡人夸了一番。
不过他也没有被偏爱多久。地星从永夜变为永昼,过犹不及,人们花了很久调整自己的生物钟,施法为镇魂灯做了雾幕,每十二小时自动更替一次晨昏。但是很多喜阴喜暗的动植物还是受到影响。
等这一切拨乱反正,多种新的光源也被开发出来。人们有所选择,便愈发讲究起来。
这是赵云澜从这次带来的书里了解到的。沈巍只字未提,但是页边官印和这些信息的不和谐程度,明显表示他搞来的不是图书馆里的开放读物。
沈巍跟着一页页读过去,也暗暗心惊。
他觉得按照这个政策倾向,爸爸的单位可能会把赵云澜拿去做照明设备。
“镇魂灯可以移动吗?”他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灯台。
“能倒是能,也没人敢给它打个孔钉在上面。”光团道,“不过你呢,别再干什么会被叫家长的事了,书也赶紧还回去。”
沈巍不觉得偷书出来是件对的事,但赵云澜这么自我标榜不按理出牌的人,如今却在用正经的语气教育他。
他想争辩一句,还是忍住了,抿唇垂目,把书合上,按原来的顺序一本本摞好。
赵云澜反倒突然有点虚。现在这个小孩一直以来与他相处得融洽而坦诚,以至于他差点忘了当年沈教授的路数——不说不代表不会做,而是不会把做的事情告诉你。
赵云澜准备再好言补充两句,却听沈巍说道:“那以后,你想知道什么,我看完了背给你听。”
赵云澜立刻顺着台阶下了:“你的超能力,是超爱学习啊?真了不起。”
“……差不多。”
沈巍自知,不论心中作何打算,现在他是没有资格顶嘴的。在缺乏能力和筹码的时候,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惹麻烦。
“你这个能力太bug了。”赵云澜道,“行了,别在我这拉仇恨了,赶紧回去休息吧。”
沈巍站起身来,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灰尘:“我会让你放心……你也要让我放心。”
“那当然啦,我又不会乱跑。”
“你也不要任人予取予求。”沈巍握着书背的手用了力,“你看看这里都是什么语气!他们只想榨取你的价值,哪有半分敬畏。”
“当年镇魂灯燃,是感众生之心。”赵云澜温声解释,“不是为了让我当英雄……”
“那你更加不必为此受折磨。”沈巍越说越气,眼眶都有些红。
赵云澜不计较,可他不会忘了读过的那些字句。魂魄被永无止境地抽离烧灼,他不敢问及、无法想象的疼痛,积累越多,却越随时间被忽视和淡忘。
赵云澜叹息了一声。
“那这样,你总放心点了?”
沈巍全身一震。
这句话没什么稀奇,但眼前的光团突然淡去不见了。
随声音而来的,是气息和温度。
面前的人比他略高,瘦却不弱,修长挺拔。胡子勉强显出几分成熟,眼神中清亮笑意,却分明年轻。一切皆是前生真意。
深色夹克里面是件简单的白T恤,几处深色污渍,是早已干涸的血迹。
沈巍的神情有一瞬的慌乱。他急于确认这不是幻觉,该从何看起,这样的赵云澜安好与否。
赵云澜看着他从惊讶、惊喜到关切,赶时间似的眼波流转,忍不住抬手想安抚他,掌心却与他肩膀擦过。沈巍已经上前一步,拽起他白衣,抚着上面血痕。
赵云澜心中哟呵一声,差点以为能见识到上来就要扒人衣服的沈巍。却只听少年轻声问道:“很疼吧?”
赵云澜抬眼,夜色下望见他恨不得以身代之的赤诚。
“幸好……”他握住沈巍攥着他衣料的手,温柔又记仇地笑笑,“幸好,我伤惯了。”
“……赵云澜。”声音胁迫性地低了下来,生气又难过。
让你当年这么气我。赵云澜盯着对方,自以为凶狠的目光,只不过显得更加专注和不舍而已。
“难受吗?难受的话,以后就不要和我比作死,否则我会更生气更难受,搞不好就元神不稳、魂飞魄散给你看。”
沈巍已经快被这毒誓一样的说辞吓得魂飞魄散,看表情就知道他在很听话地自我反省。赵云澜别开目光,板着脸,等着人家来哄。
当然,还是不要脸地握着人家的手。
沈巍站军姿一样等着,什么都不敢再说,生怕对方从他的任何话语里挑出实力难副的野心。等赵云澜看起来消了气,他才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你怎么办,你……现在能离开镇魂灯吗?”
赵云澜这才抬眼看他。
“现在就离得开了啊。至于能离多远——”他鸡贼地笑笑,“试试不就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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